來的是三哥……”

嗯，你以為進來的是你三哥……

可見葉湛平日裏欣賞的都是多麽限制多麽香艷的東西。他忍了這麽久沒把你推倒，可見已是十分顧念兄弟情分了。

我轉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狠狠將門關上。

兩行鼻血蜿蜒而下，我默默吸了吸鼻子，打算趕緊遁出這裏，找個素靜的地方看看花看看草洗洗腦……總之想趕緊把這香艷的一幕從腦中清楚，葉澈如此思無邪，我覺得我這樣簡直是下流！

然而天不遂人願，就在我轉身的剎那，門突然開了！葉澈一把拉住我，房門“嘭！”的一聲……此人的手心有些許涼意，卻是力道十分厚重。

“你……”他想了半天，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只是倔強地拉著我，不肯放開。

情形便這樣僵持了片刻。

我默默抹著鼻血幹笑道：“我先去你的亭子逛逛，你先換身衣服……”

“我換完了。”葉澈在我身後默默地道。

我震驚地轉過頭，葉澈竟然披上了中衣，又穿上了外袍，活生生一副衣冠齊整的模樣，我看了半晌，覺得這實在太過神奇。

便是這時，葉澈突然顫顫地伸出手道：“息容你……流血了……”

我的內心再度崩潰下去。

“息容……”葉澈焦急地將我的身子掰正，素日的平淡神情裏竟添了隱隱的慌亂。他道：“你這是怎的了？和那眉心的傷……幾日未見，怎麽瘦了這麽多？”

他伸出手撥開我的額發，我不知怎的，一下子躲了開，踉踉蹌蹌後退幾步。

他伸手的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季衍。

季衍的眉目，本就與葉澈有三四分像。大約長相標志的人長的都是差不多的……可當他擡手的那一剎那，我以為是季衍覆活，伸出手來摸我受傷的額頭。

心口便如同堵了塊石頭般難過。

我頓了半晌，回頭去看葉澈，卻發現我和他之間竟已隔了那樣長的距離。他呆楞片刻，緩緩放下了手，最終沈聲道：“抱歉，息容，我忘了。”

“你馬上，就要嫁給我二哥了。”他道。

微風將他的衣角吹起，他依舊是那位絕世的劍客，生的眉目如畫。只是他仿佛突然間和我隔的那樣遠，遠到我無法觸及。

我想說點什麽，卻是猛然間又想起上一次別離時葉澈的親吻來，瞬間千言萬語都梗在喉頭，一個字都吐不出。

“你要出嫁了。”葉澈道：“恭喜。”

他終於綻出一個微笑，像是朵盛開在水中的荷花。美則美矣，卻永遠無法觸及。

他突然右手在上疊起雙手，舉至眉心，微微彎下腰，每個動作都顯出極鄭重古雅的模樣。我突然有些楞怔，方才回憶起大齊的《古禮籍略》來。這是前朝沿用的大禮，是送別最重要的親人或朋友的離別禮。那時戰亂不止，每當有男人出征，妻子都會在柴門之前施以此禮。右手在上，其意為乾，左手在下，其亦為坤。除非乾坤扭轉，天地變換，否則冰心一片，永為掛念。

永為掛念。

他做完之後，便是一個轉身，入了那梨花塢中，再沒出現。

我楞了楞，委頓在地上。

我剛剛……大約是傷了葉澈的心了。

我就這麽怏怏地回去，心裏頂不是滋味。想我平日裏巧舌如簧，扯起閑淡來舌綻蓮花地湧金蓮，卻是不曾想，今日笨嘴拙舌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我吸了吸鼻子，竟覺得有些失落的怨屈，踉踉蹌蹌回了住處之後便覺得渾身無力，於是我倒在床上昏昏沈沈睡了過去，於是這一睡不打緊，醒來的時候是被我娘拍醒的，我睜眼一看，屋子裏圍了一大圈的人！林美人挺著肚子滿臉憂心道：“容容，你可下是醒了，如何？身子好些沒？”

“我……我這是……”我擡起眼睛，坐了起來。

“快躺下！”葉浚怒道，之後他沈聲道：“你昏睡了三日。”

我楞了楞，此時一個郎中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眾人讓開路，郎中來到我身邊為我把脈，半晌之後搖了搖頭道：“小姐本就質弱，如今心裏衰竭，又有血虧之癥，此時是雪上加霜。若非好好調養，這樣的身子底真是憂患實多……切不可再動什麽大喜大悲！”

葉浚皺了皺劍眉，沒有說話。

“好好調理。小姐這病，不是一日兩日可以醫好的。”郎中嘆息一聲，去到一邊開藥了。

我笑了笑，看著面色凝重的眾人道：“沒事，我其實還是皮實的。這點事不算什麽！動不了我本元。”

“小心要緊。”林美人道：“你這裏的丫鬟要是不會做菜，我以後天天給你煮薏米百合粥，慢慢養著。”

我心下頓時感動無比，拉著林美人的手顫聲道：“只是我這粥可能沒喝到，先被你夫君揍一頓，我怕是沒這個福分……”

林美人掩唇，微笑不語。

“明日朝中的列為大臣及家眷要有個聚會，娘和爹要前去，不能照顧你了。你先待在劍閣養病，等到聚會一過，娘來接你。”我娘道。

我點點頭。

“就先將息姑娘安置在這裏罷。”葉浚道：“我親自照顧她三餐的藥和飯食。”

我娘點點頭。

我娘離開後，葉浚靠在我身邊，低聲道：“睡罷，你睡一覺，便好了。我看著你睡著”

我聽了他的話，閉上了眼睛。

可我沒有料想的是，那一覺之後，一切都天翻地覆。

平靜的背後，巨大的暗潮夾雜著陰謀湧來。隱劍閣這夜分外平靜，仿佛山雨欲來之前最後的安穩。

#####漩渦之前最後的寧靜，此夜之後，隱劍閣天翻地覆。

即定的結局襲來。

無法逆轉的，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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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迷霧生變

我再醒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外頭淅淅瀝瀝地下著雨，還有很大的霧氣，迷迷糊糊什麽都看不清楚。

雨並不是很大，但天氣倒是陰的嚇人，大片大片的烏雲壓下來。葉浚不在，我臨睡前葉浚曾吩咐過我的桌上放著熱氣騰騰的藥碗。

丫鬟倒在一邊，斜歪著睡著了。我瞧著丫鬟一臉倦容，定是不曾歇著連著熬了幾個時辰的藥。我嘆息一聲，不忍再去打攪她，便端了藥碗自己來喝。

碗剛端至唇邊，我便猛地聽見窗外傳來一聲巨大的噪音！“咣！”的一聲，似乎是驚雷炸響一般！之後大地開始震動！我吃驚地往外頭一瞧，不遠處隱劍閣的樓中華光閃爍！萬丈光芒自閣樓中湧出，華光之中卻透著些許妖異，透過霧氣箭一般射進我眼底。我當時不知怎的，竟如同夢游一般，赤著腳便追出去尋那道光澤，仿佛它有什麽神力一般。

走著走著，突然腳下一痛，我低下頭才發覺，原來是尖利的石塊將我的腳背劃出一道口子來，鮮血直流。

我痛的吸氣，這才回過神來，卻發現不知何時我竟然光著腳就這麽走到了隱劍閣的正氣軒前！我再四周環視一圈，登時下了一跳！

隱劍閣上至弟子，下至小廝，全部都打橫躺著，呼呼大睡！

這……突然間，正氣軒傳來一陣天翻地覆般的嘈雜聲！燭光斧影之中，突然傳出一聲慘嚎！

“……竟是假的……！你……”一聲極痛苦且斷續的顫音。

我猛地覺得這聲音耳熟至極！遂上前一步扒開門縫看去，登時嚇的跪在了地上！

地上躺的人，竟是葉擎老前輩！

前輩躺在血泊之中，頸上竟然插著一柄長劍！那劍竟泛著妖異的紅色！而執劍的人，正是隱劍閣閣主！葉肅理！

是他殺了葉擎前輩！

接下來更加可怕的一幕發生了！葉肅理抽出那把劍來！然而葉擎老祖渾身的血液竟如一道洪瀑一般，被生生吸進了長劍之中！

葉擎老前輩的眼睛猛地突起！密密麻麻的血絲遍布眼球之上！他只掙紮了那麽幾下，便再不動彈了！

葉肅理舉起把柄泛著紅光的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邊笑邊道：“泰阿泰阿！世間皆傳你是一把威道之劍，如今一看，你這哪裏是威道？你這分明是極道的妖劍啊！哈哈哈哈！”

“有了你，我何愁不能爭奪天下！號令四方啊！”葉肅理的表情顯得那般扭曲。

我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見曾經那個慈祥正義的老前輩生生慘死在我眼前，大顆大顆的冷汗滲出額頭，渾身戰栗不已。

這一切真像一場噩夢。

葉肅理執著劍，突然冷聲道：“看夠了麽？看夠了便自己出來。”

我心跳一滯。

我想跑，可我怎能跑得過葉肅理？！他乃隱劍閣閣主武功高強！捉我便如探囊取物一般輕松！況且我現在根本跑不了，葉擎老爺爺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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